【凯伽】偏头痛
无从想起具体是哪一天开始伴随在自己的偏头痛。
眼前的篝火被额角肆意生长的痛感撕裂成一片片红橙色的光斑，好像有谁在身边说了什么，但是完全听不清楚，只觉得鼓膜嗡嗡作响，恨不得用刀刃豁开一个口子，把着恼人的声音和色彩一并切除。
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起，指甲尖嵌入掌心留下了斑驳的月牙形血迹。伽古拉站起身来，拍打着挂在皮甲上的一层冬霜。
临时组成的“战友”似乎也注意到他恢复了正常，自来熟的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快结束了，就剩最后一个据点，这颗星球就可以获救了。”
是很快就结束了，裹挟着正义之师的星际联盟把侵略者连同他们一起舍弃。在双方已经开始精疲力尽的时候，半空中悬浮着的飞船投射下带来毁灭性的射线。
这颗星球已经被低价出售，为了那些湛蓝色的能源石，他们需要一个把居民驱赶掉的计划，显然让这颗星球陷入战争是最好的法子。
由星际联盟雇佣的战士同侵略者同归于尽了。——多么美妙的点子。
伽古拉的头又开始痛了，溅落在身上的血液变成了灼热的伤口，一时间他几乎无法分清这是现实，还是自己在堕入黑暗后那一个又一个的梦境。
“享受这个发狂的世界吧。”蛇心剑倒映出魔人的侧脸，疼痛不再是他战斗的阻碍，所谓肃清战争而飞溅出弹药擦过他坚实的甲面留下白痕。世界仿佛浸泡进了血液里，赤红色的从裂口喷涌而出，接触空气后变成一块块凝结的黑斑。魔人咬着牙，不断挥舞的蛇心剑在血肉的摩擦中变得炽热，骨骼被自己咬的咯咯作响，但是还是无法抑制住由额角蔓延至全身的疼痛。
天亮了就好了。
天会亮么。
一切平息之后地面上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影子。头痛消退下去，身体被撕裂的痛感又再度爬上来，后背被劈开了一个口子，他看不到，只能把手指伸进去豁开伤口翻找，一片破碎的刀刃被丢到地上。
过度的失血让眼前的东西更加看不清了，遥远的，他似乎听到熟悉的口琴声，他已经没力气再疼痛了。
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小小的篝火堆，恍惚间伽古拉甚至以为他再次回到了那座山脚下。
但伽古拉很快就回了神，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存在着呼吸的队友，似乎被谁从刚刚的战场上拖下来。
篝火照不到的黑暗里出现的脚步声让他神经绷紧，全身覆盖着鳞片的类人型生物渐渐出现在视线里，它踌躇的看着他，然后放下了手里的果子，转身消失在没被照亮的黑暗中。
再后来伽古拉作为雇佣兵辗转了很多地方，双手沾染上更多的鲜血，他无法定义这些生命的价值。在各种行星间的战争中，身边的人不断更替，牺牲的一直都是弱者们，他们留下的碎片一样的记忆刺痛着他的神经，在无数个无眠夜里，被染成血色的下弦月映照下的魔人被幻象出现的言语纠缠。
他们说：“享受这个发狂的世界吧。”
“这世界本就没有对错之分。”
“一切归于黑暗就好。”
484监狱的高座上，距离天空的最顶点，伽古拉俯视着凯。
凯的眼角赤红，手里紧握着什么，整个身躯因为极端的愤怒而轻微颤抖。伽古拉等的就是这个，他确信这份疼痛也将一直伴随在光之战士左右。
“正义对正义，力量对力量，这一切不过是黑暗罢了，哪里还有光和正义？我已经累了，使其开始的是你，让他落幕吧，凯。”
最终伽古拉被狠狠的砸在地上，巨大的冲击下他的肋骨弯折，在胃袋上戳了一个洞，本来因绵延不断疼痛而选择麻木的身体一时间打破了平衡，他哑着嗓子笑出声来，随即被猛烈的按下下去。
光之战士的手很凉，像是什么无机质的月光一样贴在他流血的脖颈上。疼痛一时间找到了宣泄口，顺着烧灼着的血液泄出去，伽古拉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。
眼前割裂着的斑驳碎块逐渐恢复了凯的模样，他的指甲划破了身上人的手臂，用力的嵌入进去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残缺的月牙。
他等着他的光之战士给他审判，对方虎口紧贴下的脉搏兴奋的跳动，嘴里苦涩和腥甜糅合为一种令人着迷的滋味。
“你现在的眼神可真的太棒了。”
“杀了我，凯。”
“杀了我，凯！！！”
“欧布！！！”
被压在废墟中的人一声高过一声，满怀着期待和颤抖的声音终究还是在对方逐渐清明的眼神中哑了火。他的光之战士不善于憎恨，他早就知道这一点。
血液再一次溢满他的喉咙，他忍无可忍的侧过身，蜷起身子用力的干咳起来。
凯再一次吹响了他的口琴，他的疼痛又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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